在3月下旬，由于COVID-19病毒，世界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口發現自己處于某種形式的居家隔離之下。結果是戲劇性的：幾乎一夜之間，擁擠的交通讓位于空曠的道路；熙熙攘攘的機場變成了回響的鬼城；零售店和餐館關門關燈。人們開始思考新冠病毒大流行是否會對在變暖的地球產生持久的影響。

 

根據全球碳項目的最新數據，今年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下降了7%左右，即24億噸。這大致相當于印度正常年份的所有二氧化碳排放量，是世界有史以來最大的絕對排放量下降。

 

我們可以從不同角度解讀2020年歷史性的減排。一方面，全球大流行病是降低排放量最糟糕的方法之一。疫情已導致40多萬人死亡，許多國家陷入深度的經濟衰退。另一方面，從總體上看，與我們阻止氣候變暖所需要做的相比，排放量降低7%依然是微不足道。要真正阻止氣候變化的進程，我們需要將排放量削減100%。

 

但是，如果碳排放量的下降不僅僅是暫時的下降呢？近幾個月來，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和建模者開始辯稱，碳排放量可能永遠不會回到2019年的水平——也就是說，經過100多年的增長，全球碳排放量可能最終達到峰值。

 

可再生能源價格的快速下跌已經將煤炭趕出了能源市場，同時減少了排放。在過去的10年里，太陽能發電的成本下降了89%；陸上風電的價格下降了70%。現在，在世界上每一個能源市場，投資可再生能源都比投資煤炭便宜。可再生能源的所有增長意味著經濟現在的脫碳速度比增長速度快。曾經預計二氧化碳排放量將在2025年左右達到峰值的建模者現在說，疫情大流行可能加快了時間進度。國際能源署認為，2019年排放量是碳排放的最高點，彭博新能源財經也是這樣認為。

 

這將是與歷史軌跡的根本脫鉤。在過去的一百年里，唯一對二氧化碳排放產生重大影響的是像COVID-19這樣的危機，這些危機擾亂了經濟，造成了數千萬人死亡，或者以其他方式破壞了世界的穩定。但從歷史上看，這些排放量的下降也是非常的短暫，看不到“峰值”排放。

 

1918年，在西班牙流感大流行的高峰時期，二氧化碳排放量下降了近14%，第二年又上升了15%。同樣，2009年，由于全球金融危機導致全球數億人失業，碳排放量驟減4.8億公噸。然而，在2010年，排放反彈了——增長了16.5億噸。1900年以來的排放曲線圖看起來就像滑雪坡一樣陡峭：不斷上升，不斷上升，沿途只有偶爾的顛簸。

 

這段歷史解釋了為什么另外一些研究人員懷疑全球排放量已經真正達到峰值。作為全球最大的二氧化碳污染國，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已經回升到2019年的水平。如果其他國家的疫情得到控制，他們也可能類似的反彈。

 

有跡象表明，一些國家和地區正試圖顛覆典型的危機后反彈的排放模式。今年7月，歐盟批準了史上最大規模的綠色刺激計劃，承諾向電動汽車、可再生能源和農業提供5720億美元。最近的美國新冠病毒救濟法案還指定了350億美元用于清潔能源的研究和開發，包括用于碳捕獲和儲存、核能和可再生能源的資金。全球范圍內類似的行動可能足以讓全球排放量趨于平穩，在未來10年左右的時間里徘徊在2018年的水平上。

 

當然，即使減少排放量，也無法阻止氣候變暖。只要人們繼續挖掘和燃燒化石燃料，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就會不斷上升，地球每10年就會變暖0.2攝氏度左右。碳排放達峰是實現零排放的第一步，也是最容易的一步。下一步，也是最困難的一步：實際上將排放量一直削減到零。